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第一章 瑞王-《小楼传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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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泽微愕然道:“这倒是十分的狂士做派了。此人前后变化怎么这么大?”

    “这个问题也有许多人问过他。据说,他有时笑而不答,有时说,‘人生而有涯,当在有限的人生尝试不同的生活,才算不负此生。’而有时候,他只是简单回答,‘我喜欢’三字便不再多说。”

    瑞王叹道,“这样的任性自在,竟也是旁人万万学不来的。他纵情山水之间,日夕与美酒佳人相伴,常称,此虽南面王不易。凡朋友去相访,必留连尽醉方止。倘若遇到个声气相投的,便是累旬累月,款待在家也是常事。他本来有钱,又性子豪迈,不但县中修桥补路济贫扶弱之事,从来出手大方过人,便是有人难中来投,他也必然慨然相助。”

    “他这等做派,已是大得人心,更兼此人,文武诗才俱佳,同人诗词唱和,一些诗作流传出去,竟是被唱颂不绝。不足一年,他已是济县名人,满城文士佳客,士绅名流,皆愿与他往来。他便与骚人剑客、羽士高僧,谈禅理,论剑术,呼卢浮白,放浪山水。而家中侍儿都是秀美多才,能歌善舞之辈,便连家养的戏班,也是一群极其年少秀美的女儿家。”

    陆泽微不觉哈哈一笑。“这等享受,便是王爷,怕也不如了。”

    瑞王叹息一声。“据说他那座园林极盛之时,每日歌舞不绝,竟日欢娱,便是河水从那园旁流过,也带了脂粉醇酒之香。”

    陆泽微略摇头。“如此张扬行事,富贵大显,只怕终招奇祸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正是。那一年,正好是刘铭新任维济县县令。”

    “刘铭?就是那个性贪且酷,偏偏因为和国舅大人沾点亲带点故,送礼又勤,所以小错不断,大错也犯,但官却总是能越做越大的家伙。”陆泽微似笑非笑道。

    瑞王也为之展颜一笑:“新县令上任,照例,当地的士绅富商,都要有所表现,亲往拜会送礼的。风劲节没有去拜会,只把自己的礼单夹在众人的单子间送了去。但他出手实在太大了,只一个见面接风之礼,就是五百两。这么大手笔,自然是让刘铭吓了一跳。再细细打听,直到风劲节在当地的富名豪名,更是心动。他便有意要与他攀交情,好多个大大的财源。”

    “奈何风劲节生性狂傲,竟是懒得应对这等官员。他出手钱多,不过是性子大方,手头散漫的缘故,绝没有攀附公门的意思。那刘铭几次三番示好,他都不加回应。数次递了帖子去拜,他也总是托病不见。刘铭本来就心胸极窄,几次三番受了冷遇,便暗自怀恨。”

    陆泽微笑笑,“以风劲节的富有招摇,便是没有得罪刘铭,他也必是要向风家动手索钱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他一心一意,就想找风劲节的麻烦。偏偏风劲节在当地名望又高,产业又大,行善最多,作恶竟是一件没有,倒是让他颇为烦闷苦恼。过了足足三个月,他正好碰上一桩赌场斗殴以至弄出人命的案子。把那死者的苦主叫上来一问,才知道,死者其实是风劲节的佃户,因为好赌欠债,在赌场同逼债人动上了手,被众人联手打死。他便心意一动,令那苦主,指称是风劲节派人逼租,打死人命。然后命令衙役锁拿风劲节。”

    陆泽微淡然笑道,“树大招风,本当如此。风劲节行事,如此锋芒毕露,也是应有此祸。这一番蒙冤,怕是要大大花费一番的了。”

    瑞王忽地笑了起来。“说来,那风劲节蒙此不测之祸不算奇,奇的倒在他蒙冤之后的应对做派。若无此冤,他也遇不上卢东篱了。至今,济县中人还将风劲节那一桩冤案,当作奇闻传唱。酒坊茶舍,但凡说起,风公子诗酒傲王侯,卢太守高名留万古这一段,不论听过多少回,众人也是断然听不够的。”

    他一边笑,一边在书房漫行几步,到了窗前。信手推开窗子,凝望窗外那无限的热闹繁华。

    “那一天,风劲节那座园子,精美华丽,不逊于我这王府。那一天,风劲节也正值生辰大庆,园中贺客盈门,无数美貌少女,歌舞宴乐,热闹繁华处,怕也不比今日差到哪里去。而他的快乐逍遥,却是我远远比不得的。”

    陆泽微安静地望着他的好友,他的主君。看着他脸上那不自觉浮起的怅然,眸中那淡淡的,莫可名状的波动,然后,微不可查地略略蹙眉。

    而瑞王,只是凝望窗外。那如云的贺客,那高搭的戏楼,那永无尽止的丝竹管弦。许多年以前,千里之外的小小济县,是否也如今朝一般呢。

    那一天,如狼似虎的衙役们,闯进了人间仙境的园林。美人惊避,醇酒翻污,而那个人……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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