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无邪 15-17 by 天天天使-《小楼传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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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他又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,而去冒险,而去连累早已担惊受怕、备受折磨的苏卢两家呢?
只是,他的妻……
卢东篱的神色越发凄然。
他从来都刻意地不去想起他的妻儿,不去提及婉贞的名字,只怕一念及,无可抑制的思念便如洪水滔滔,将他淹灭。他怕他忍不住偷偷去见婉贞,他怕他忍不住想要一家团圆,他怕他无法忍受如此亏欠、辜负婉贞……
手指不知不觉用力握起,指甲深深刺入掌心,霎时血肉模糊,只是,丝毫不觉得痛楚。
他那温婉可人的妻,永远理解他,支持他,永远无怨,无悔,永远只报喜不报忧,永远担心他的身体、安全……
卢东篱,你真是自私得无可救药!
劲节说,他能救婉贞母子!
劲节说,他能安排好一切!
相信劲节,他总是能够把一切都做到最好!
相信劲节,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一家陷入危险!
心底里,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停地提醒自己:不能轻易冒险,不能连累苏卢两家……
他用尽全身最大的力量,才勉强克制住自己马上去见婉贞的冲动,胸口却是痛不可当,痛得久了,几成麻木,他咬咬牙,突然跳了起来,冲向潭边,怔怔地望着一潭清水,神色凄楚迷茫。
风劲节怒目而视,却只见卢东篱的背影在夕阳中,越发孤绝凄然,心中一软,复又酸楚:“东篱东篱,总是顾忌得太多,总是为了别人考虑担忧,你的心里,到底自己放在第几位?!”
咬牙握拳,想到那个隐在背后策划了整件阴谋的瑞王,哦,现在应该称为赵王陛下了!为了王位,为了权力,就这样舍弃了保家卫国的元帅将军!那么多的血战恶战,都不曾夺去将军的性命,却只因上位者的一个阴谋,就要将帅不但流血,更要流泪心碎。拜他所赐,卢东篱受了那么多的苦,受他假惺惺的恩惠,卢东篱与苏婉贞只能夫妻分离!
他风劲节不是卢东篱那样的忠臣义士,不会总以国家为考量,在他心目中,卢东篱,以至于卢东篱的妻儿,重于一切,高于一切!
既然卢东篱一意要保全妻儿,甚至宗族亲人,那他自当竭尽全力,虽然要护得几百人的家族平安,难度极大,但也并非全无可能。真要惹怒了风劲节……风劲节冷哼一声,眼中顿时锋芒毕露。赵王陛下,若你不能放过卢东篱,那风劲节,自然也不会放过你!只是不知,你的王位,坐得够稳吗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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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安阳
戴国南面与越、魏两国接壤,越国是魏国的附属国,虽是小国,却是地地道道的水乡,水道纵横,土地肥沃,物产丰富。贯穿戴国南北的平安江,进入越国地界,水势开阔,浩浩荡荡,整个越国水运发达,商业繁荣,尤以平州、安阳二城,繁华绮丽,盛于江南,素有“平安风liu,甲于海内”之称。
越国虽富甲天下,但越人重文轻武,国小力弱,国力不强,只能依附魏国,仰人鼻息。而魏国是天下七强之一,戴国虽然武风强悍,总体说来国力却只能在天下诸国中排行中等,因此,虽也有心瓜分越国,却奈何强魏在一旁虎视眈眈,只能强忍不敢一口吞下嘴边肥肉。
风劲节让谷子扬带着梅苍冥夫妇去了魏国,又与谷子扬约好在越国安阳会合,解决了梅苍冥与云王恩怨之后,便与卢东篱离开戴国,径直往南而行,不多久,便进入越国境内。
本以为可以欣赏十里荷花、三秋桂子的江南水乡美景,没想到一路行来,尽是一片荒芜。良田淹没,人烟稀少,偶尔遇见一群人,尽是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一打探,才知越国上个月遭遇了百年罕见的水灾,平安江堤坝决口,洪水瞬间淹没了越国一半的国土。百姓流离失所,或逃去魏国,或逃往不曾被洪水淹没的城镇。
安阳地势高,城墙厚,虽被洪水围困一时,损失倒也不是特别大。安阳太守为官清正,精明能干,颇得百姓赞许。洪水过后,许多百姓都流亡至安阳城,而安阳也都接纳了众多灾民,安置灾民生活,开仓放粮,结果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灾民。可能是安阳无法安置太多的灾民,听说安阳居然封城了,不再让灾民靠近。
卢东篱一路看着灾民凄惨的境况,心头难受至极。两人手中财物基本上已快散尽,但解救一人,不代表能救所有人,救得一时,也不代表能救得一世。到最后,就连卢东篱也是疲惫无语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群灾民,缺食少衣,流浪受苦。
风劲节心中却隐隐有些微不安。卢东篱曾对他说,幸好和谷子扬约在安阳会合,谷子一向机灵,应该不会有事,风劲节只能微笑,却说不出心底那丝不安的感觉。
离得安阳还有几日的行程,风劲节接到“北斗”的飞鸽传书,终于证实了自己一直不安的源头:安阳温疫!
难怪传言安阳封城,旁人只道安阳接受不了太多的灾民,孰不知,安阳城中十万人却正面临着生死关头。或许是朝廷不愿温疫的消息传出去,弄得人心大乱,才会封城,又严密控制消息的流传。
卢东篱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消息,眼前一黑,几乎站立不稳。
这个时代,水灾过后,最怕就是大规模的温疫了。一旦出现疫情,一般都是封闭灾区,任里面的人自生自灭,如果上位者冷酷残忍一些,甚至会直接火焚城镇,以免传染。
安阳城本就是天下有名的大城,再加上前一阵子,各地的灾民封拥而至,整个安阳城起码有十几万人在里面。而今是进不得,出不去,也不知城中情况,疫情是否得到控制。
两人心急如焚,连夜赶往安阳。到得安阳外城,便见得城外四处道路已被军队管制,路上放上障碍物,重兵把守,远远看见有人往安阳城来,便由将士出面劝走。
风劲节站在城外一处山峰之上,只见安阳城宛如一座死城,城门紧闭,不闻声息,也不知城中是否如地狱一般景象。饶是他见惯了生死场面,也觉心冷如冰,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。十万人的性命,微如蝼蚁,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,绝对难有幸存人员。但要不如此,一旦让城中的人接触到外面的人,万一疫情扩大,难以控制,则死亡人数更加难以想象。到时莫说越国,就连临境的戴国、魏国,也怕难逃白骨遍地、民不聊生的惨状。
深深吸了一口气,风劲节转头看向卢东篱。两人眼神相对,俱从对方漆黑的眼眸深处看到自己坚定不移的目光,不由叹息。此时此刻,根本不需要对对方说什么“你留下,我进城”之类的废话。就算卢东篱医术不精,就算卢东篱进了城,可能也只是枉送性命,风劲节也说不出任何阻止的话来。
以风劲节的身手,要偷偷入城,还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。但他们并未绕过军队,只是直接找上领队的将领,平静淡然地说道:“我们是大夫,愿进城略尽绵薄之力,生死不论,各安天命!”众将士闻言,不由肃然起敬,却还是尽力劝他们不要冲动行事,奈何他们两人心意已决,只得放行。
众将士看着他们二人坚定地走向安阳城门,看着他们背影越来越小,看着他们在城门外喊话,看着久不开启的厚重城门微微开了一道小口,看着两个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城门背后,众人也不知是敬是佩还是笑他们太傻,只在那一瞬间,都不由自主抬头望天,默默祈祷,只盼苍天有眼,怜悯苍生。
守城门的兵士不过十几人而已,打开城门,看二人进城之后,打量着这两个自称是大夫、主动进入这座死城的人,一个个眼光都是带着几分怜悯,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两个送死的傻瓜罢了。好奇地看了数眼之后,他们仿佛又对一切都失了兴趣,径自懒洋洋地靠着墙角闭目休息。卢东篱向他们问路,其中一人随便一指大道,连眼睛也不睁开。卢东篱轻轻一叹,不再多问,与风劲节慢慢顺着大道往前而行。
这座昔日繁华甲天下的名城,此时一片静悄悄的,走在街上,几乎难以看见行人,惟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,一声一声,清晰入耳,宛如一下一下敲打在心头。幸而城中虽静,却并不混乱肮脏,更不曾见到疯狂绝望的百姓,居然不是一片愁云惨雾,绝望气象,倒叫风、卢二人十分讶异。
沿着主街走了一段,终于看见几个宛若乞丐模样的人靠着墙角,只是目光呆滞,神情淡漠,宛如活死人般,没有丝毫生气。卢东篱心头一颤,犹豫了半晌,还是走上前去,向他们打探消息。
听说他们两个是主动进城的大夫,几人都是面无表情,仿佛根本不对大夫抱什么希望。卢东篱似乎也觉得自己奢求这些早已心死的人答话十分为难他们,叹了一声,正待离去,其中一人衣衫虽褴褛,但面目依稀斯文清秀,倒似是读过几年书的书生,他眼珠转了转,突然站了起来,凑近了卢东篱,开口说道:“江大人在城西那边!”
卢东篱被他突如其来的开口惊了一下,愣愣地看着他,那人又是一笑,说道:“江大人可是好官哪,安阳城传出温疫之时,多少达官贵人、富商老板都急急逃走了,只有江大人坚持留了下来,与灾民一道面对温疫,两位大夫必是听说了江大人的仁义之举,才主动进入安阳城的吧?看两位的举止气度,定是胸有万象的饱学之士,想来安阳城有两位襄助,必能化解此劫,重见天日!”他一改先前冷漠之态,滔滔不绝地对卢东篱介绍安阳城内情况。说到温疫夺人性命,短短十余日,城中已有上万人感染上疫症,神色不禁惨淡,语声数度哽咽。
卢东篱虽早已料到城中死伤无数的惨景,但亲耳听到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忽然之间就化为游魂,脸色慢慢变得苍白,不忍再听书生说下去,低声道了一声“多谢”,转身慢慢离开,走了几步,忍不住回头道:“你们的父母官不曾放弃你们,你们自己反倒要放弃自己吗?!”
几人面面相觑,那书生忍不住大笑,笑声竟有几分遮掩不住的讥诮恶毒:“这位先生倒是好心肠!听说只要跟染病的人讲过话,便也逃不过被传染的下场,这位好心肠的先生,难道不晓得我们几个早已染上疫症了吗?”
卢东篱顿时愕然,难道此人突然好心热情地介绍安阳情形,竟是怀了如此恶毒心肠么?他虽见惯了官场尔虞我诈的黑暗,却对普通百姓始终抱着纯朴、善良的心态,此时被这素不相识的人莫名其妙地陷害,一时也不知是悲是痛,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们,说不出话来。
风劲节扬眉冷笑:“原来自己不幸,便想着全天下的人都该死,你也算是读过书识得字的斯文人!”
那几人冷冷看着风劲节,书生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偏来,怨得谁呢!哎呀,不好意思,我又对着你多话了!”
风劲节也晓得跟这些绝望等死的人说不清,冷冷瞪了书生一眼,懒得与他们计较,拖着卢东篱往西城而去。
“自己不好过,便看不得别人好过么?!”卢东篱神色惨淡,喃喃自语问道。
“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,人类对待自己的同伴,可以让你无法想像的残忍、冷酷、阴狠、卑鄙,但这世上最美好的还是人心,只有人类才有真、善、美、光明、正直、忠义的情感。区区一个疯子,就让你对人性失望了吗?”
卢东篱微微一笑,眉宇间淡淡的悲哀一扫而空:“只要面对面谈话,便会被传染吗?如此厉害的传染途径,难怪安阳城戒严如斯!劲节,你可有把握治愈疫症?”
风劲节扫了他一眼,忍不住翻翻白眼,这人,刚刚还伤感着呢,一会儿功夫,便又担心起别人的生死来了。唉,成天就晓得忧国忧民,就算他是起死回生的风大神医,也挽不住他劳心劳力的两鬓星霜呀!
“怎么可能说说话便传染?普通百姓不懂医术,怕是以讹传讹,夸大其辞了。若真是通过空气、唾液传染,十几天过去,也不可能只有上万人感染而已!安阳怕是早成一片死域了。一般说来,水灾过后,又是夏秋之交,最有可能引起的便是肠道类传染病,基本上都是因为食物腐败、卫生原因而引起的温疫……”他这边解释,卢东篱侧耳细听,极是专注。风劲节瞥了他一眼,忍不住笑道:“东篱,你这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性子,便是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,怕也难之又难,我就知道,跟你一起,一世逍遥山水也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即罢了!哎,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?”
卢东篱被他似真似假的哀怨神情逗得一笑:“是是是,你可是阎王莫敌的天下第一神医,能者多劳嘛,风大神医!”
越往城西而去,所遇着的人越多,大多数人神色倒是十分平静,看见他人,都是淡淡的,既不热情,也不仇恨。那种认命般的平静反而让卢东篱、风劲节感到心惊肉跳。
到底要怎样的绝望,才能让一向求生***强烈的人们,生出这样解脱般的淡然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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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,是安阳的贫民区,自从水灾以来,逃难的百姓大量涌入安阳城内,几乎都是安置在城西落脚,也是温疫最先开始暴发的地区。
因为人群太杂,居住地又太密集,开始不过数人身上发热、呕吐、腹泻,因为是灾民,生病也属正常,连大夫也请不起,便无人顾及,没想到,短短数日,竟有上千人同时发病,如此一来,就算是一般的百姓也知道肯定感染上了温疫。
安阳太守江楚听得温疫暴发,立刻城中最好的大夫看诊,大夫看过之后,认定是极严重极难治的疫症,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此疫。江楚听得大夫回报,无奈之下,只能一边将疫情上报,请求朝廷派最好的太医前来安阳救治,一边通知守城将军封锁城西地区。
城中那些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早早得到温疫的消息,连夜便离开安阳城。而其他不曾感染温疫的百姓一直以为温疫集中在城西暴发,主要是针对那些灾民,城西既然封锁,他们便也没有危险。整个安阳城总体来说,还是十分平和的。
没想到,情势急转而下,城西封锁不过一日,在城南最繁华的商业区,竟然也发生了温疫,且以一日成百上千人地速度传染。江楚无可奈何,只能下令封城。这样,就算一些权势较为普通的富贵人家也被困在城中,无法离城了。
幸而江楚十分镇定,他本来可以在第一时间离开安阳城,但却留了下来指挥百姓。虽然没有行之有效的药方,但他还是尽力隔离病人,指挥百姓清扫脏乱,火烧死于温疫的尸体,减少传播之源。
刚开始城中也是一片混乱,百姓或绝望哭泣,或激动疯狂,或沮丧寻死,一些无赖、地痞、甚至绝望的人们趁机烧杀抢掠,更加增添了城中的混乱。江楚及时以铁腕手段镇压这些闹事的人,又一遍一遍地宣传自救、自力、朝廷必定会派人来解救众人的道理,一边开仓放粮,筹备全城药物,尽力让温疫发作得更缓慢,让感染了温疫的人们得到救治,最算不能根治温疫,但也一定要支撑到支援。
在江楚的带领之下,且百姓们也意识到一味的慌乱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、死亡,经历过最初的疯狂之后,所有人都渐渐冷静下来,也开始平静生活,静静等待朝廷的救援。
但温疫委实太过厉害,人们在惊恐、畏惧中猜测、揣摩,到底温疫是如何传染的,各种传言漫天飞,到后来,发展到只要曾经与有病的人接触、说话,皆有可能被传染。人心惶惶之下,只能躲在家里,不再出门上街,不再与人交谈,只是就算是这样,似乎温疫也不曾完全放过他们。
如此过得十几天,城中数十家药房的药材早已被哄抢完毕,城西更是大面积传染,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闭上眼睛,焚烧尸体的黑烟日日不停燃烧。全城百姓每日看着城西那冲天的黑烟,而期盼中的救援始终不曾到来,人们也一日日地沉默下去,到得后来,人们也不再哭闹,不再咒骂,只是淡漠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。
其实江楚心中十分明白,安阳离京城临江太近了,不过数百里的路程,安阳百姓若是脱逃,首先去的地方便是临安,而这些脱逃的百姓,谁又能保证没有一个染上温疫呢?对于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、朝臣百官来说,最要紧的便是不能让安阳城跑出一人,至于安阳的十几万百姓有没有得到救治,能不能活下去,都不是太重要的问题。
至于太医?哪一个人又不是爱惜自己的性命甚过救死扶伤,谁愿意冒着丧命的危险,来到安阳城里,诊治温疫呢?何况,安阳几个有名的大夫,医术在越国也是赫赫有名,他们既然没有办法诊冶疫症,京城的所谓太医们,谁又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解决温疫?既然没有把握,自然也不愿冒险了!
自下达封城的那一刻起,江楚就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困死危城,恐怕是安阳百姓的最终命运,包括他自己。
只是,一息未止,终不能坐以待毙。
他一日复一日地巡视城中,一次又一次鼓励着百姓,他尽力安排百姓们的衣食住行,尽力保持微笑坚信奇迹,他尽心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能够怀着美好的希望,他尽心让那些丧亲失友的人们振作坚强起来……
他憔悴,他消瘦,他悲哀,他无奈,他心力交瘁,他无能为力……
一天又一天过去,一个又一个人倒下,人们慢慢醒悟,慢慢绝望……
江楚看着淡漠着带着悲痛的人们,心中也痛得无以复加,父母官,父母官,不能护佑子民,如何做人父母官?
“大人,先吃下东西吧,你若是支撑不住了,大家就更没有盼头了!”清朗而略带稚气的声音传入耳中,江楚回头,冲着身边清秀少年微微一笑,只是这淡淡的微笑也说不出的凄凉无奈:“我知道了!”
这少年是在水灾之时入安阳城的,温疫刚刚传染时,凭他的本事,要离开安阳城,估计不是难事,偏偏这少年竟是天生侠义心肠,在大多数的大夫都或逃或躲起来的时候,他一个外乡人,居然站了出来,天天看诊,帮忙染病的百姓,更提供了许多预防传染疫症的办法。他自称不过学医数月,本事不济,但看他沉稳熟练的手法,睿智有效的预防办法,真让人不敢相信他学医才短短数月。
少年一直说他与师父约在安阳会面,他的师父是天下第一神医,一定会赶到安阳,一定有办法解救安阳百姓。
他说他的师父可以起死回生,妙手回春,再严重的病症,也难不倒他师父。
或许是这少年一直的信心、热情、活力感染了他,就算是最无助最悲哀的时候,最算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是残忍的刽子手时,他也默默地坚持下来,仿佛他也隐隐地对那位神奇的师父,抱着不可置信的希望。
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干粮,却在那一瞬间,看到少年脸上不可置信的狂喜。他手一颤,食物落地,心中隐隐闪过一丝惊喜,果然,听到少年喜极而唤:“师父!”
江楚转过身去,只见到一袭白衣飞扬,恍若最明亮的太阳,灿然夺目,耀眼生辉。明明天地一片惨淡,倏然间,却似占尽了天地的光华,整个天地因着他一人,而光彩耀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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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千金
风劲节不是神,不可能吹一口气,挥一挥衣袖,所有的灾难便远离,所有的苦痛便消失。
他也只能根据实际情况,判断温疫的性质、传染源,只能尽快地针对各种病症给出治疗药方,以及尽力做好防治工作。
不能喝生水,所有的井水必须烧开之后,才能饮用;消灭苍蝇蚊虫,最好扎紧裤腿、袖口,防止蚊虫叮咬;清除垃圾污物,管理好粪便、污物;不要接触污水,不要随地大小便,所有的污物尸体都要焚烧干净;绝对不能吃已经腐败的食物,护理病人也要小心谨慎,尽量避免身体接触,注意防止皮肤受伤,一旦受伤要进行消毒、包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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