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

    “抱歉，姨妈。请原谅我。”艾弗举起的长枪不太坚定地摇摆了几下，她这才咬咬牙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叫我什么？姨妈？哈哈哈，我还以为凯尔特战士从来没有亲情这件事呢，这种时候，你不叫我艾弗，反而叫我姨妈？真是讽刺……那个男人好像真的把你改变了不少啊，你现在就像是个软弱的人类一样，我唾弃你！”艾弗转了转自己的眼睛，她狠声骂道，她一张口，嘴唇周围就裂出了伤口。

    “……对不起姨妈，您要来争夺母亲的王位，我必须阻止您，这是第一个理由，第二，主人一直在努力想要阻止您，所以我也要完成主人的愿望。”乌莎哈的眼神有些迷茫，这个女人虽然可恶，却是她的亲人，不知道现在她是受林末央影响还是怎么回事，看到艾弗这幅可怜的样子，她根本无法动手。

    “你的主人？哈哈哈，库丘林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！为什么还能让你阻止我！这个男人难道那时候就已经想好我的下场了吗！？他早就已经知道我会背叛，他也早就知道他要背叛我了吗？”艾弗听到这话，忽然情绪失控般地嘶吼起来，她的眼眶被撕裂，流下两行血泪来，但是这个女人没有理会，反而像一头受伤的母兽一样失声咆哮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莉莉尔和阿多尼斯这两个外来的医疗人员同时陷入了沉默，现在的艾弗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无法下手，她的悲伤和孤独都是真的，说到底，这是一个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所伤害的女人，她的怒火都是来自于那个男人的背叛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！这该死的神灵究竟要怎么编写我的命运！我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一切，为什么最后我落到这种下场，为什么我最后却连报仇的资格也没有！”艾弗声音黯哑地咆哮了起来，她伸出了一只像是焦炭一样的手臂抓住了乌莎哈的领口，力气小的像是一颗大火中已经被化成灰烬的大树。

    “我很抱歉，我很抱歉……”乌莎哈无法理解艾弗的悲伤，但是这种悲哀的气氛却像是帷幕一样笼罩着这里的所有人，所有人不禁都沉默了，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，而来阻止这个女人，但是这个女人也有自己的痛苦，也有自己的悲哀。

    “放下武器吧。”就在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，格林忽然出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格林阁下？现在您要放过这个女人？为什么？她随时有可能会杀死我们，只要她抓住机会！”阿多尼斯治疗着林末央，可是听到格林的话，他不禁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要放过她，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。她也是一个想要复仇的人而已，她的心里满是伤痕，她失去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，而我们为了自己的目的，不得不杀死她。这对于一个骑士来说，这战斗正义吗？也许我们是为了现实世界的人类而战，这场战斗有着合理的理由。但是对于艾弗来说呢？我们只不过是挡在她复仇路线上的外来者。为了我们的正义就要杀死她。”格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点。

    “这时候了，您犯什么圣母癌？”阿多尼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，以前只是听闻过格林·贝因是骑士楷模，道德的标杆，但是万万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善良好心到放过艾弗？

    “我不是犯圣母癌，我也不是一个圣母，我不会无故地同情谁，我知道这场战斗的后果，我们必须阻止她，所以我不是要放过她。我知道在人类的存亡和所谓的正义之间，我该怎么抉择。但是我们达到这样的目的，不必用非人类的方法，怜悯也是人类的本性之一。”格林笑了笑，他看了一眼失去生气的艾弗，这个女人看来是已经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阿多尼斯有些不懂格林的想法，又让乌莎哈放下武器，又说自己不会放走艾弗，这算是什么？一边想着，阿多尼斯不禁开始打量起他和艾弗的距离来，现在格林和林末央都身受重伤，而莉莉尔要给格林治伤无法活动，只要他不管林末央的死活，他就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杀死艾弗。

    可是他心中这样的想法刚刚一出现，就被一道凌冽的目光给看住了，他循着目光的方向看去，正看到莉莉尔那张俊俏的脸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，这个女人一字一句地从唇间把威胁的字眼挤出来：“如果你敢放开末央，或者你没能治好末央，我向你发誓，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对人类最严酷的刑罚用在你的身上，我要让你活生生哀嚎一年再死去！”

    这威胁本来没什么震慑力，毕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用软绵绵的声音说出这种话，只会让人觉得她在撒娇，但是阿多尼斯的心却没来由地停跳了一拍，这个女孩子的气质瞬间变成了一个驾临此地的君王，而且还是那种冷酷无情的嗜血暴君，这让阿多尼斯咽了口唾沫，打消了用林末央的生命换取艾弗的性命的想法。唯美 

    “可是，德鲁伊大人，现在如果不能杀死姨妈，而是放了她的话，那么……”乌莎哈无法再说下去了，她虽然同情艾弗，但是显然她也知道艾弗不得不死，否则这个阴险的阴谋家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我并不是要放艾弗阁下走，而是，我会等着艾弗阁下恢复，然后和我们进行一场决斗，艾弗阁下体内的神权已经所剩无几，就算是我们落败，斯卡哈阁下也能够掌控住局面了。至少，最后我能为艾弗阁下做的，就是让她作为一名战士，堂堂正正地死去。”格林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什……什么……你……你居然要让我和你们战斗？还是在恢复好之后？为什么？现在就可以杀了我！你们不是想要杀死吗？这个时候就可以来啊！”艾弗听了格林的话一愣，不过她很快就转头对格林咆哮起来，像是听到了什么侮辱一样。

    “我是演员吗？还是你们取乐的工具？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！？”艾弗只是觉得格林在想让艾弗最后受到侮辱，在最后的战斗中充满屈辱地死去。

    “不，您错了，阁下。我是一个骑士，我不是一个战士。战士追求的是胜利的荣光，而骑士追求的不仅仅是胜利，更是胜利的过程，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获得胜利，我们的胜利是为了什么。这几天在凯尔特战士的身上，我看到了最纯粹的战士所拥有的品格，你们有着对战斗的执着和尊重，也有着对祖国的忠诚，对誓言的坚守。骑士团的前身就是战士团，我一直在想，如果骑士和战士不同，那么不同点在哪里。现在我终于有答案了。骑士和战士的区别在于，骑士不仅仅会为了自己守护的人考虑，也会为了自己的敌人考虑。我们奉行的守则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恪守善良之道，锄强扶弱，更是为了约束我们的行动，不让我们失去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品质。战士可以为了胜利将自己化身为狂暴的野兽，但是骑士不行，骑士是以人类的身份来保护人类的人，那么我们就不能不择手段，我们不仅要胜利，也要在胜利中昭示人类的该有的模样，我们不仅仅要打败敌人，更要给更多的人作为行为的楷模，教会他们何为善良，何事可为，何事不可为。”格林捂住自己的肚子，莉莉尔不满地白了他一眼，但还是将他扶了起来。格林坐在地上，他的脸庞苍白无比，金发也因为痛苦渗出的冷汗而贴在了额头上，只有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依旧充满着神采。

    “您已经一无所有，我没办法放过您，但是我不会卑鄙到就这么杀死您，您说过，您放弃了一切，那么至少在最后，我能给您的只有一场战士的战斗，在这场战斗的最后，您将作为一位战士死去。我不会欺骗您，您一定会死，无论是死在我们的手里，还是在斯卡哈阁下的手中，但是，我保证最后一刻，您将是以战士的身份死去。”格林真诚地建议道。

    艾弗的眼神变了变，她的脸扭曲了起来：“想要杀死我就不要弄这种无所谓的事情！你们既然想要杀我，那就拿着你们的武器！刺穿我的身体，砸碎我的头颅！”

    “您也可以拒绝。”格林等到艾弗发泄完之后，才平静地说道，好像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提议，而这个提议的采纳权永远在艾弗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你们可怜！我……我……”艾弗的头渐渐低了下去，阿多尼斯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阴谋的女皇居然真的流出了清泪。

    毫无防备的，这个疯狂的少女哭了起来，她哭得声嘶力竭，肝肠寸断，连格林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着这样的哭泣都已经算是不礼貌了。

    艾弗就这么哭了起来，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，自己心里的恨都哭出来，把对库丘林的怨恨，对斯卡哈的怨恨，以及对自己的怨恨都彻彻底底地发泄出来。

    格林也没有说话，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话，男人在面对悲伤的女人的时候，就是要默默等着她们发泄情绪，而不是直男一样上去打断，女孩子也有伤心的权力。

    乌莎哈听着艾弗的哭声，她也鼻子一酸，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，但是对于艾弗的悲伤，她似乎也有所感触。

    城堡里只能听到艾弗的哭声，她的哭声凄厉悲伤，却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怨恨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艾弗才抽泣着止住了哭声，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，虽然看起来依旧破破烂烂的，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，对格林说道：“谢谢你，年轻的骑士，我接受你的建议。我同意和你们进行战斗，这将是我最后的决战，也是对我悲惨人生的谢幕。我累了，我为了报复库丘林，失去了战士的尊严，亲手设计害死了自己的儿子。现在的我其实没有什么仇要报了，也没有什么怨恨了。我其实一直恨得都是我自己，那个爱上库丘林的自己，那个因为仇恨害死自己骨肉的自己。也许你说得对，我应该作为一名战士死去。”

    现在的艾弗说话的时候，她的表情柔和了不少，这段仇恨对于她而言有多久了呢？如果不算被静滞的时间，那么这就是一段持续接近百年的仇恨，她只是一直在想报复着这个世界，可是能够报复的对象已经不在了。

    “至少死之前，我找回了自己作为战士的身份。”艾弗站起身来，她的身躯有些虚弱，体内的神力已经不多了，但还是在忠实地修复着她的身躯。
    第(2/3)页